我不愿意直接表达情绪:答上海《新闻晨报》记者顾筝小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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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地離開了當初選擇的職業
??? 有一天我在家里整理照片,翻出了那張10年前的合照。是某屆魯迅文學獎頒獎的時候,一群作家相聚北京,我們在當時很有名的“丑鳥”酒吧喝酒聊天、拍照留影。翻出照片的時候我特別感慨,于是寫下一篇文章《想想我們曾經有過的年輕和熱情,想想沒有了文學的我們應該怎樣生活》。照片上的人雖然少數我還能夠偶爾見面,但也只剩下幾句寒暄和客套。
??? 記得1998年之前,文壇多的是文學筆會、研討會、作家圈子的聚會。大家在一起談文學、談藝術,也聊各種周邊話題。可能那是文學最后的輝煌,現在文學變得越來越無關緊要了,對人的影響也變得越來越小。我以前在文學雜志工作,但現在離開了,離開主要還是因為失望和絕望。記得當年大學畢業的時候,我有四個職業選擇,報社和出版社,但我自愿選則了《北京文學》雜志社,覺得它可以距離自己摯愛的文學更近一些。但后來文學雜志隨著社會的聚變和文學本身的衰微而被邊緣化了,一開始還有讀者讀作品,后來變成只是評論家在讀,再到后來只有責任編輯和作者自己讀了——這是文學雜志最大的悲哀。我們雜志社也試著做過一些改革,比如在1994年的時候提出了“新體驗小說”的概念,主張作家親歷社會,卷入歷史。當時這些措施雖然熱鬧,也有意思,可雜志的征訂數始終上不去,因為征訂數不是一般的概念,而是證明有多少讀者讀你的雜志。為了維持雜志的正常運行,我們的編輯還得分頭去拉廣告,為了幾千塊錢的贊助,不得不陪著企業家喝酒,以至喝到吐,真是到了“為五斗米折腰”的境地。雜志上還專門辟出一個版面,叫“企業之星”,介紹的大都是那些小得不能再小的鄉鎮企業。當時我感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說是文學編輯,卻做著與文學沒什么關系甚至是被文學唾棄的事情。但為了生存,為了雜志社的員工能發出工資,沒有辦法。一句話,我們的文學雜志甚至文學是要被養的,它自己幾乎失去了存活的能力。
????離開雜志社的那段時間,我其實很失望,因為當初自己選擇進入的地方最終還是要離開。而離開之后,我和那些文學圈朋友的接觸也少了,現在只有3、5個還保持經常來往,有些見面只是剩下寒暄和客套,關系也漸漸淡了。這種人際關系的轉變并不能說是功利因素,因為彼此沒有業務往來,關系松了淡了是很正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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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8月,在出生地內蒙古呼倫貝爾。兩邊是我的姥姥和媽媽。姥姥今年4月以92歲的高齡仙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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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新聞晨報記者(以下簡稱星期日):當你對文學和對自己所從事的職業有失望情緒的時候,你會和哪些朋友說自己的感受?
??? 興安:我沒有把這種感受和別人說,只是以離開這種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感受。
??? 星期日:聽上去,你是一個不太愿意表達自己感受的人?
??? 興安:其實,我并不是一個愿意直接表達自己情緒的人,由于目前的批評家的角色,我很多時候只是借助評價一個作品來表達自己的感觸。像我寫的那篇文章,算是我極少數如此公開表達我真實感受的文字了。很多文章我只寫了個開頭就放在那里,也許永遠也不會再寫下去。
??? 星期日:為什么呢?
??? 興安:我覺得寫這樣的文章可能還不到火候,也可能是有一些忌諱,因為如果我要表達的話我希望是赤裸裸的表達,會直指要害。別人可能擅長表達淺層的情感或是一種修飾得很好的情緒,而我不會這樣,我會直接把自己全盤兜出,這樣我覺得不合適。
??? 星期日:赤裸裸的表達有什么不好,你是害怕嗎?
??? 興安:這可能是我內向的一個方面,在情感的表達上我的修飾能力不夠,所以干脆就不表達。我也不想把自己的軟肋完全裸露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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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7月,大學暑期,回到家鄉呼倫貝爾的新巴爾虎左旗的草原上,背后是現在已經少見的駱駝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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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我消解焦慮
????碰到一些事情,和朋友說得還多一點,和家人根本就不說了。雖然父親也是同行,他主要用蒙古文寫作,退休前在中國作協工作,但我覺得我們的代溝還是很深。對文學作品,對作家我們各自都有自己的看法,一談出來必然會有矛盾,既然爭論是沒有結果的,那么還是不要談的好。而個人情緒的變化或情感上的煩惱,也不會和家里人說,或許這是東方人的性格,什么事都喜歡自己扛著。不過還好,我覺得自己的化解能力特別強,很快就能把焦慮和煩惱忘在腦后,因為我的愛好特別多,我是DVD和古典、爵士CD的準發燒友,最近還喜歡上了攝影,很多有益的事情都會去嘗試,所以焦慮的時候約幾個朋友去酒吧喝酒或聽一張巴赫或者莫扎特的鋼琴就可以了。
????我覺得自己是挺矛盾的一個人,時而特別內向,時而又特別外向。我并不知道自己受誰的影響比較大,可能還是自己骨子里的東西,或許是我們蒙古祖先的影響,蒙古人在草原上扎一個蒙古包,隨處遷徙,在遼闊的草原上風一吹煩惱也就自然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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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86年8月,在家鄉的大興安嶺上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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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還是覺得有遺憾的事情,就是這十來年書讀得少了。我覺得當自己離文學那么近的時候,卻很少深入到文學的骨髓,因為編輯是做文學服務工作的,事務性的甚至與文學無關的瑣碎事情太多,浪費了大量的時間。當然這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還是因為自己內心浮躁,當時文學的“歡樂場”非常地迷惑人,身邊圍著各種作者,有沒成名的也有成名的,經常陷于那么一點的虛名之中而自得。這兩年我開始有所補償,多讀書同時寫些文字。與此同時,我還在著手做的是恐怖懸疑文學的研究,雖然我膽子也和美國恐怖作家斯蒂芬·金那么小,一個人的時候不敢看恐怖懸疑小說和電影,而且晚上床頭燈一定要保持亮著的狀態,但這是我從小就感興趣的內容,所以做起來還是覺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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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5月,6個民族的同學與社會學家費孝通先生在一起在校園里散步。費老后面穿蒙古袍的是我,右一是我的阿昌族同學曹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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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非常惶恐
??? 小學的時候我是特別會鬧,甚至會打架的人。記得三年級的時候老師讓我們用“理想”造一個句子,我造的是“我的理想是當校長的爺爺。”當時是鬧著玩,準備本子交上去的時候撕掉重新寫一個合規矩的句子,只是后來忘記了,最后被老師死拉硬拽到校長那里。我舉這個例子,意思是說小時候我是很調皮的一個人。
??? 后來我轉學到了北京,開始變得特別正經。因為從大草原到了大城市,我感覺周圍都是高人,深不可測,于是就一下子變得正經起來,好好讀書,做班干部。一直到了大學,才又一下子撒開了歡兒,甚至給人的感覺是放蕩不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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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日:其實我也有同樣的轉學經驗,你當時一下子變得正經起來,是不是由于缺乏自信心,特別希望能通過一些事情來證明自己?
??? 興安:是的,當時非常惶恐。由于學制不一樣,剛到北京的時候我還留級了一年,我記得當時很多小事。比如周圍同學說的都是北京話,而我是東北口音,念課文時不時會引起同學和老師的轟堂大笑。還有穿的服裝有時候是大家嘲笑的對象。我自己當時自尊心特別強,有一個老師說了我幾句,我還為此給她寫了一首打油詩呢,詩里專門用了很多東北的土話,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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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4月,在武當山,與陳福民、李潔非、謝有順、張檸等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出生的批評家在一起。在一個最商業的時代,我們卻到深山老林里探討著文學的生存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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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日:那么當時靠什么建立了自己的自信?
??? 興安:我當時學畫畫,還有作文也能建立自信,一開始作文還數不上,但寫得好了之后,得到老師表揚就行了。
??? 星期日:所以進了大學后就把之前壓抑的一下子釋放出來了?
??? 興安:當時我那個專業北京就招了我一個,感覺還是挺得意的。大學四年我給人的感覺很不羈,其實我骨子里還是很傳統的,記得第一次戀愛,女朋友的嘴都沒親過就分手了。那時候的我好象比現在還忙碌,當了四年的班長,并負責院廣播站和演講團的工作,自己還寫詩和小說,辦油印雜志,還和同學開了全國第一家學生音樂咖啡茶座,引得其他系甚至其他院校爭相效仿,以至在全國高校蔓延,最后據說是被上面勒令停止了。至盡我不明白,學生業余時間勤工儉學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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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文已發上?!缎侣劤繄蟆?007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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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1月,與比利時女攝影家瑪麗亞夫婦在后海的東岸酒吧。她拍過很多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平民的照片,還去過塔利班統治地區。她的先生吉斯是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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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10月,和一群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出生的作家在“丑鳥”酒吧拍照留影。分別是池莉、徐小斌、徐坤、崔艾真、遲子建、馮敏、李敬澤、顧建平、李師東、我、李大衛、東西、荊歌、畢飛宇、李馮、劉醒龍、曾維浩、關正文、阿成、鄧一光。
總結
以上是生活随笔為你收集整理的我不愿意直接表达情绪:答上海《新闻晨报》记者顾筝小姐问的全部內容,希望文章能夠幫你解決所遇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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