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与成长中的青春创作:评论家谈少数民族青年作家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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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前由中國作家協會主辦,中國少數民族作家學會、《民族文學》雜志社協辦的少數民族青年作家作品研討會上,來自全國的10位少數民族青年寫作者成為主要研討對象。他們是照日格圖(蒙古族)、蘇笑嫣(蒙古族)、鮑爾金娜(蒙古族)、陶麗群(壯族)、馬金蓮(回族)、麥麥提敏·阿卜力孜(維吾爾族)、艾多斯·阿曼泰(哈薩克族)、陳克海(土家族)、張牧笛(滿族)、朱雀(土家族)。這是中國作協繁榮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系列研討的第三次會議。與會的專家學者分別就每位青年作家的作品進行了細致的評論,并結合他們各自的創作歷程,對每位青年作家今后的發展方向提出了建設性的意見。同時,評論家們還就少數民族青年作家的未來發展、少數民族青年作家創作的民族性和時代性,以及現實生活與寫作資源之關系等問題展開深入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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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土的深情與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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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這些年輕作者進行評論時,青年一代對鄉土的傾心描寫引起不少評論家的關注。“我驚訝于一個1979年出生的女作家還會如此傾心地書寫鄉土,她的年紀接近‘80后’,寫作卻具備‘70后’作家都不具備的一種老派和安分。在《冬日暖陽》中,她對于耕種節令、農事知識的稔熟,仿佛一名鄉鎮農技站的技術員。似乎只要給她幾畝土地,她立刻就能夠勞作起來。” 在評論家李美皆看來,陶麗群的寫作是一種靜水深流式的寫作,作為一名壯族作家,她筆下很少出現“民族”元素,她關注的是土地。
在陶麗群的作品《一塘香荷》《漫山遍野的秋天》里,都能看到現在很少有年輕人會去關注的“原始”生活。而她觀照鄉土的方式,不是一般地回看鄉土,而是依然置身鄉土,精神上從未隔斷與鄉土之間的臍帶。她所推崇的,是與土地同質的厚德載物的傳統道德,但對于鄉村人性和世情的觀察,并不為一團和氣所遮蔽。
李美皆認為,目前的“80后”、“90后”鄉村青年,已經對鄉村、土地開始淡漠了。隨著大量農民進城務工,城鄉之間的差別也縮小了。鄉村情結很大程度上只是文人的一種文化想象,與現實的鄉村已經沒有太大的聯系。陶麗群的鄉土小說,有上世紀30年代現實主義鄉土小說的扎實風格,她所書寫的是現實的而非臆想中的農村,但她沒有能夠發掘出新的視角,還是帶有一種接近文人化的挽歌意味。“也許,執著與保守往往是相伴的,對于土地的執著,導致了觀念上的保守。”
1982年生于寧夏西海固的回族青年作家馬金蓮先后做過農民、教師和鄉鎮干部。早年寫作都是手寫在舊筆記本上,再修改在稿紙上,然后郵寄。直到考為正式教師,其生活與寫作環境才大有改觀。
在白燁看來,馬金蓮的小說,無論是原來的小說集《父親的雪》還是一些短篇新作如《夜空》《柳葉哨》《老人與窯》《賽麥的院子》《尕師兄》等,寫的都是鄉土現實、鄉人情性,都是“永遠的農事”。但馬金蓮的農事書寫,不僅與她所屬的“80后”不一樣,也與那些比她年長的前輩們不盡相同。“農事”本身并非重點,她多把鄉土與農事作為一種環境氛圍,主寫它們對置身其中的人們的制約與滋養,以及它在人的青春成長中烙下的種種印痕。馬金蓮的小說敘事,大都是童年視角,這種童年視角在以童稚的眼光看待生活的同時,還暗含了感恩、自省等多重意蘊。馬金蓮的小說創作,從視角、人物,到故事、情趣,都是愛心與善意的天然流露,不事矯飾,自然而然。因此,她的小說寫作,是不折不扣的根源于愛的鄉土童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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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作家的活力與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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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評論家李掖平看來,麥麥提敏·阿卜力孜,一個從美麗的天山深處走出來的十幾歲的學生詩人,在他業已繁多的詩歌創作中,對現代文明、都市生活、庸人精神世界以及主體形而上的孤獨傾注了幾乎所有的詩情。作為一位還在求學道路上的中學生,麥麥提敏的詩集卻名為《返回》,這種“歸隱的情懷”引起了李掖平的研究興趣。
“在麥麥提敏的大量詩歌中,我們看不到他的家鄉、民族和異域風光,因為這個介于成熟與非成熟之間的極為敏感的詩人一進入這個世界便被物質的亂象困住了。 ‘返回’,正是詩人想返回內心的澄澈與安靜”。李掖平認為,麥麥提敏的詩歌,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抒情性強,多愁善感本是他這個年齡的詩人的特征。
在分析和肯定了詩人的創作成績之后,李掖平表示,期待今后能閱讀到麥麥提敏充滿異域風情的詩行,更期待能讀到與天山的雪蓮、維疆的少女,以及博爾達峰下蒼翠的云杉等相關的詩行。
馮德華認為,作為一個用漢語創作才兩年的詩人,麥麥提敏的詩超越了自身的民族,表達人類共同的情懷,他的漢語是有生命有內容有質感的。而她擔心的是,年輕的詩人在喧囂的多元的世界里,會不會丟失自然的獨立的感受存在的能力。
新一代的青年詩人寫作早、成熟快、視野廣,這是評論家們在討論中普遍談到的感覺。
翻開1992年出生的朱雀的詩歌寫作履歷,正可謂開始早、成熟快、寫作勤與得獎多。評論家周建軍認為,這或許與其自身天賦與良好的教育環境有關,也與近年重慶和全國加大扶持年輕詩人成長的大環境有關。
周建軍認為,作為重慶本土涌現的具有土家族血統和峽江多元文化浸潤的新銳年輕作家,朱雀創作的詩作《陽關涌現》表達的是一種具有童趣的發現。他的詩歌一方面以一種“童心”視角來寫童趣發現,卻又以理性審視的態度來披露成年人的心理狀態。朱雀的詩歌、小說體現了少年寫作如早晨九、十點鐘的太陽,有灼熱、大氣、陽光的一面。雖然其詩歌的土家民族特點目前尚不明晰,但長篇處女作《輕軌列車》卻體現了巴渝文化的特點。他希望年輕的詩人以后能深入生活,體驗民間文化精神,寫出更多更好的詩歌和小說。
評論家郭艷認為,當“80后”青春文學作為一種文學現象漸漸冷卻的時候,我們可以用更為平靜的心態來看待這一代人的文學敘事和自我表達。在郭艷看來,1989年出生的青年作家艾多斯·阿曼泰在文學寫作上體現出多種文化的交融:雙重民族文化身份的體驗、雙語的互文實踐、寄居地與故鄉的對照比較。
作為土生土長的北京人,艾多斯·阿曼泰說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這甚至讓一些在場評論家感到“遺憾”。13歲開始寫詩、18歲出詩集的經歷更讓評論家感嘆。
郭艷卻認為,艾多斯·阿曼泰是幸運的:“一個騎在馬背上的哈薩克少年,漂泊在大都市北京,熟練地使用方塊字,敘寫著現代少年心性與無法排解的文學鄉愁,以詩歌或小說的名義在浮世中尋找自己最終的故鄉。”
艾多斯·阿曼泰的生存狀況也代表了很多在城市長大的少數民族青年作家的狀態,就像郭艷所說,“地域文化和民族身份的印跡尚沉睡在自我表達的情緒里,依然有待母語和更多人生閱歷的喚醒”,而且因為年紀的關系,他的小說還存在一些缺陷,比如敘事過于直白,結構上的起承轉合不夠精微細致等等。
對于像艾多斯·阿曼泰這樣的青年作家,郭艷認為,他們應該從青春情緒的書寫中走出,進入更為自覺的文學寫作。“青春情緒(包括初戀和愛欲)可能是最初寫作的動因,但是真正的寫作必須超越這個層面,進入更為宏闊的寫作視域。歐亞大陸板塊的人文地理、突厥語系和漢藏語系的交融匯聚、民族文化在現代轉型期的異質性……這些無疑都可以進入作者的文化視域,如何和個體現代性經驗契合從而成就一番真正意義上的文學寫作,需要作者思考。才華對于寫作者是必須的,但只有具有和才華相匹配的智識、學養和境界,才能成為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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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對鄉村的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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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宣恩縣青年作家陳克海,近年來小說創作成績突出,其鮮明的楚巴文化交融寫法與現實觀照,吸引眾多讀者和評論者關注。從2008年起,他先后創作了14篇中短篇小說。評論家李魯平認為,對歷史和生活的了解、體驗與認知,往往是“80后”以及更年輕的作家所缺乏的。而陳克海出生于湘鄂西的山村,又求學工作于都市,既有對大山生活的經驗和歷史的積累,也有對現代化都市生活的體驗,這是陳克海獨具的創作資源。因此陳克海的小說創作題材領域廣泛,有大山里的生活,也有大都市的生活。而在這些作品中,作家塑造的人物有農民、都市白領、教師、職業干部等,顯示了作家對生活的熟悉程度和把握能力。而且作家關注的人物一般都是日常生活中的普通人物,貼近每個個體感受的人生體驗。這些并非宏大的題材,折射出一個時代在其發展進程中呈現出來的鮮活真實的精神血肉。
李魯平還談到陳克海小說在敘述語言上表現出的“過渡性”特征,“既不是新時期文學以來的傳統敘事,也不同于當下的網絡敘事,只是吸取了當下時尚的、快節奏的、簡明的敘述方式,以及網絡時代的語言元素”。但他同時談到,青年作家一定要對網絡文化尤其是網絡語言的隨意性保持警惕。
評論家宋生貴認為,當下的中青年作家中有不少是從農村或牧區、林區進入城市,或由小城鎮進入大城市的。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以自己的努力和才情,以及在寫作中以源自故鄉的故事與意境獲得了城市身份。他們在創作中往往潛在著鄉土精神與城市理念的對沖,種種城鄉的反差形成了精神游移的空間,作品便是此間尋找精神去向的產物,或是生發于中的內心獨白。他們的創作于千差萬別中卻有著極為相近的指向,那就是懷戀故鄉、崇尚故鄉、詩化故鄉。他認為,從照日格圖的創作中即可感受到這樣的根性之系,如散文《懷念一垛草》《對話一條河》等。
???評論家興安認為,照日格圖的《懷念一垛草》表現了蒙古人質樸真實的生活和命運,讓人們細致地體會到勞動中牧人的生活,既是日常生活的記錄和寫真,也是人類精神與詩意的吟唱。而其新作《馬蓮花開》也有很多詩化的細節描寫與想象,這只有親身體驗并對故鄉和草原葆有深厚情感的人才能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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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與經驗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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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安5年前曾寫過關于鮑爾金娜長篇小說《紫茗紅菱》的評論,對她咄咄逼人的才華給予了充分的肯定,也提出過一些建議。他把鮑爾金娜的這部長篇定位為是“有問題的小說,而不是平庸的小說,正如這一代人是有問題的一代,而不是平庸的一代一樣”。幾年之后,與鮑爾金娜同在北京作協當簽約作家的興安又陸陸續續讀了她一些短篇小說,發現她的進步是出人意料的,“我甚至能從她的寫作看到整體‘80后’的蛻變和成長”。他認為,在鮑爾金娜的《摸黑記》《理發師的演講》等小說中,其實是把一個無法構成小說的生活片段變成了小說,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敘事冒險,但是她做得相當出色,從此以后,她可以將任何事情變成小說,并從平凡的生活中找出文學的詩意。
兩年前,興安還把1980年代以后出生的作家(包括“90后”)稱為“外星人”,認為他們無所不能、無所顧忌,令人羨慕。今天,他覺得終于看到他們由以往的年輕氣盛,開始迷茫,或者正在從迷茫困惑中脫穎而出。“相對我們,他們在孩童時期就可以閱讀最好的文學作品,有些作家還可以比我們更早地接觸到外國的最新的翻譯作品,或者直接看外文小說,所以他們在閱讀和寫作技術上并不缺乏,缺的恰恰是時間和經驗。這對一個年輕作家的成長非常重要。比如余華,如果沒有成名以后幾年的迷茫和反思,他就很難寫出《現實一種》和《活著》這樣的力作。”在興安看來,現在的青年作家,正在等待時間與經驗的積累。
而評論家李建軍認為,很多都市里成長的青年作家,擁有的是一種封閉的經驗,不能理解社會的苦難,對人類的境遇關注太少,缺乏有效的寫作資源。有些青年作家寫作態度也比較自戀。他建議,應該多讀經典作品,學會思考理解豐富的生活,而不是只看到自己有限的私人生活,只在意自己的小悲歡。(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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