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作家应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 曾經(jīng)在《北京文學》月刊社做副主編,現(xiàn)在做文學批評家和圖書策劃人,在他的眼里,新生代作家是文學的未來,也是文學不會消亡的保證。他對新生代的關(guān)注是一貫的。他策劃過“60年代出生作家小說大展”、“好看小說大展”“新女性隨筆系列”等圖書和活動。不久前,他策劃推出了“文學新勢力”叢書。在功利性閱讀、快餐式閱讀的淺閱讀時代,文學在圖書市場的競爭力大打折扣,從整個大環(huán)境來看,出版這套書還是有相當風險的,帶著幾分尊敬、幾分懷疑,記者分別采訪了這套書的策劃人興安和首部作品的作者晶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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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請你談?wù)剬Α拔膶W新勢力”這套叢書的策劃構(gòu)想和它的特點?怎么樣能通過出版人的眼光和工作,發(fā)現(xiàn)并提前讓新生代作家走上文學舞臺并占據(jù)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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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安:進入21世紀,“80后”作家無疑應(yīng)該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尤其到了近兩年,“80后”作家經(jīng)過了短暫的輝煌和迷茫之后,需要以嶄新的面目出現(xiàn),況且他們已經(jīng)形成了中國文學的新的勢力,所以我起了這樣一個書系的名字“文學新勢力”。
第一輯主要是“80后”晚期出生的作家,除了晶達的《青刺》,還有史嘯思的一個長篇,名字我想暫時保密,另外還有肖睿的《火與雷》、楊則緯的《躲在星巴克的貓》以及歐逸舟的作品。這些作家在文壇還不夠有名,但是他們將以各自的思考和文學才華,逐漸引起我們的關(guān)注。這個書系特點還在于,它不局限于長篇小說,還有短篇小說、散文,甚至詩歌。文學是一個整體,出版商常常忽略“80后”作家的散文和詩歌作品,認為它們不賺錢,其實好的散文和詩歌一樣可以受到讀者的青睞,比如新近出現(xiàn)的李娟的散文。另外每部作品我們還特邀著名作家和評論家聯(lián)袂推薦,比如《青刺》就請了白燁、孟繁華、陳曉明、王剛、孫甘露、謝有順、馮唐、盛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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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您曾經(jīng)發(fā)現(xiàn)培養(yǎng)了許多優(yōu)秀的作家。現(xiàn)在,您的身份已經(jīng)從期刊文學編輯轉(zhuǎn)到商業(yè)出版人,身份的轉(zhuǎn)變給您帶來了哪些問題?您認為作為一個出版人,如何讓一部作品的文學性和市場價值得到最大限度的完美結(jié)合?
興安:做文學雜志的編輯基本不用考慮作品的商品價值,而文學出版則必須考慮,但是作為一個把半生獻給文學的人,我必須以作品的文學價值為首要條件,假如一部作品寫得很糟,卻能賣錢,我即使出版它也只是把它作為商品,就相當于一筐蘿卜或者土豆。出版有時候是一個反邏輯的事業(yè)。我常常想起國外一們著名出版商的故事,在選題論證會上,他瀏覽了桌上十幾本書稿,對一些選題愛不釋手,嘖嘖稱贊,后來他拿起另一本書稿,惡狠狠地說:我討厭死它了,但是我必須出它。這就是出版界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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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您根據(jù)什么認定這是一部值得出版的書?您跟這部作品沒有代溝嗎?
興安:晶達是一個達斡爾族“80后”的女作家,近幾年少數(shù)民族作家紛紛闖入文壇,前幾年有蒙古族作家黑鶴、土家族女作家米米七月等,他們大多用漢語寫作,卻以獨特的風格給中國文學注入了鮮活的血液。說起《青刺》,當我看完這部長篇小說時候,我是興奮的,但是我并沒有立刻出版它,而是請兩個“80后”的編輯再看看,并且還讓我“90后”的女兒瀏覽了一遍。我想聽聽年輕人對這部小說的意見,畢竟這本書出版后,主要的讀者是他們。結(jié)果印證了我的感覺,他們都很喜歡。我個人以為,這部作品與以往我看的“80后”作家的作品有明顯不同,小說的主人公是一個單親家庭長大的女孩子,她從中國北方一個邊地小鎮(zhèn)只身闖入最南方的都市學習、生活和工作。小鎮(zhèn)童年的痛苦記憶與陌生的大都市的冰冷現(xiàn)實,少數(shù)族裔的血性與當代極端文化的沖撞在她青澀孤傲的心靈留下深刻的劃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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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朋克、大麻、叛逆、逃亡這些名詞所傳達的并不是一種陽光的亮麗的青春概念,結(jié)合這些名詞,請你來解讀一下這部作品對于青春的現(xiàn)實意義。
興安:朋克、大麻、叛逆、逃亡,這些都是年輕人的一種經(jīng)歷,我自己在年輕的時候也有過類似的經(jīng)歷,所以我理解她們。青春沒有對錯,只有必然的過程。而在今天,一個用考試分數(shù)衡量青春價值的時代,一個沒有姐妹兄弟的獨生時代,你企圖讓年輕人陽光、亮麗起來幾乎是癡人說夢。我們有多少人真正理解他們,他們處于一個新的我們無法把握,甚至無法預料的時代。如果我們懷疑甚至責備這種青春,不如反省我們自己,是我們還有我們的前輩造就了今天的世界。我想起我最近讀過的一部長篇小說《關(guān)關(guān)雎鳩》的題記:“大象死在荒野中,孩子死在校園里。”我的理解是這種死亡是青春的死亡,是歡樂的死亡,也是精神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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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作為一個“60后”,您從哪些方面去理解認識這樣的青春?請您用一句簡短的語言評價一下這部作品和《青刺》的作者。
興安:作者在解釋書名為什么叫《青刺》時寫道:“‘青刺’——嫩青的刺,堅硬但不成熟,卻一樣可以在你的掌心中,留下一滴朱砂血。”我很欣賞這句話,談到寫作,她說道:“作為一名寫手,是應(yīng)具備將一句話進行核爆炸一樣裂變的能力。這個能力,與天賦有關(guān),更與積累和經(jīng)驗有關(guān)。失真的細節(jié)和觸感是一部作品的敗筆。人,不應(yīng)只以五官來感受這個世界,而是內(nèi)心。”我非常欣賞她對文學與人生的參悟,就如同非常推崇她的小說一樣。讓我猶為欣喜的是,她作為“80后”作家,從一開始寫作就不以自己的年輕而自鳴得意,而是勇敢地用作品和有限的人生經(jīng)驗,向自以為是的年輕展開深痛的反省和清算,哪怕將青春變得傷痕累累也在所不辭。所以,由《青刺》這部小說我深信晶達將是“80后”作家中最有潛力且最有個性的成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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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最近兩年,您讀到了什么好書,說出來,與大家分享一下。
興安:表面看好書很多,多得讀不過來,但仔細想,真正的好書又是少而又少,所以我寧可重新讀一些過去的書,就像再見老朋友一樣。例如奧地利哲學家魏寧格的《性與性格》是作家24歲寫的著作,之后他就自殺身亡;美國華裔作家哈金的《在他鄉(xiāng)寫作》,他對作家身份與立場的解讀讓我深受啟發(fā);美國文藝理論家布魯姆的《西方正典》是我們現(xiàn)在考察文學經(jīng)典的必讀書;薩義德的訪談錄《文化與抵抗》,他的談話精彩、智慧,富有戰(zhàn)斗性;還有一本英國“70后”女作家扎蒂?史密斯的評論集《機巧的感覺》,她對文學的思考會對年輕作家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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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刺中的人物都是反面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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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你在后記中說“這小說的完成,于我,可以說歷時四年,也可以說是四個月。”是否可以理解為你用四年的時間醞釀這部小說,請你說說這部小說的創(chuàng)作起因、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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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達:說起《青刺》的緣起,那應(yīng)該是多年前了,因為我在2005年開始接觸朋克音樂和成都的地下?lián)u滾圈,那時,一顆種子就已經(jīng)埋在了心里。縱然我那個時候從沒有想過最后會成為一名寫手,可如果沒有當初那一段在我人生中比較另類的生活,我永遠也想不到會寫這樣一部小說。
我在后記中說,這部小說的完成,可以說歷時四年,也可以說四個月,是因為我早在2007年底的時候就寫完了《青刺》的第一章;而我重新將它在電腦文檔中點擊而開,進行后二十章的創(chuàng)作卻已經(jīng)是2011年。可以說,我當初在寫第一章的時候,根本沒有想清楚我到底要表達什么,那時文字是我的玩物,不是伙伴。我無聊了、難過了、空閑了,我就會想起它們。如果非要說“醞釀”,我認為這種醞釀是一種無意識的、悄然的、被動的,就像把新鮮的生牛奶放在盆子里,它自己就會變成我們民族常喝的酸奶,所以我認為《青刺》的完成,莫不如說它是“發(fā)酵”出來的。
我曾說過,我從沒有給這部小說以一個骨骼,沒有梗概沒有框架,我很想用“泄”這個字來形容我的整個創(chuàng)作過程,就像在馴馬,盡管我騎在馬背,拉著韁繩,我卻不能說我在駕馭它,它就那樣任性地自由地以我的文字為媒介而游走著。
《青刺》中的人物幾乎都在進行“自殘”,然而他們并不知道自己的很多行為,在造成對心靈和靈魂的一種摧殘。他們是迷茫、迷惘、迷失的一個族群,甚至包括書中的一些成年人,比如主人公唐果的爸爸。我希望以一種向內(nèi)的進攻和挖掘,小說中的人物們都是一些反面教材,讓人在心疼的同時,又覺得他們是一面面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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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我知道作者討厭讀者在看小說的時候把人物對號入座,但是我依然想問,這里面哪個人物青春的影像和你最接近?當你放下書,回過頭來審視小說中人物的命運時,你有什么感慨?你希望這部書對你們整整一代生于1980年代的讀者產(chǎn)生什么樣的影響?
晶達:每一個作者的創(chuàng)作都是由“有我無我”構(gòu)成的,通常“自我”的部分更像一個地基,這個部分也并非都是作者的親身經(jīng)歷,也許是自身感受的一種提煉,也許是內(nèi)心的傷痛或者歡喜,更有可能是美好的愿望。我在《青刺》中用了第一人稱“我”,是因為我覺得這樣的角度更容易讓讀者體會主人公強烈的情緒以及豐富的內(nèi)心。實際上,我是以一個抑郁癥患者的角度進行書寫,她是無法自控的、敏感多疑的、歇斯底里的。
在我看來,作為一名寫手,想象力和置于故事之上的一種內(nèi)在反思更為重要。想象力是使一個故事充滿沖突、充滿戲劇性的不可或缺的一項本能。很多發(fā)生在現(xiàn)實生活中的慘痛事實,它夠慘痛,但是它不夠豐富精彩,這就需要作者以自己的想象力在原本像是素描一樣的畫上繪出很多色彩,這樣才會讓故事更鮮活、更立體、更生動。
在《青刺》里,造成許多悲劇的原因,除了當事人過于自我、不懂反思之外,誤會也是貫穿全文的悲劇催化劑。在小說中,許多看似很壞的人,其實都有令人同情的一面,這就是人性。它是兩面的、復雜的,永遠也說不清,所以有時包容和溝通在人與人的相處中就顯得至關(guān)重要。我寫這部小說,并不是企圖去進行一種強制的說服,也不是針對與我同一個年代的“80后”。《青刺》的題材是青春,不論是久別青春的人、走過青春的人、正值青春的人,都可以嘗一嘗這根刺,也許它給每個人帶來的味道都不一樣。
小說中,我沒有最喜歡的人物,也沒有最討厭的人物,他們是我創(chuàng)造出來的,不管他們是可惡的、無知的、自私的、善良的。如果這樣的創(chuàng)造有一種做母親的意味,我怎么能去對自己的孩子偏頗相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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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你從什么時候起發(fā)現(xiàn)你熱愛文學?你怎樣認識閱讀和寫作的關(guān)系?你在購書時會首先注重哪些條件,比如購書環(huán)境、廣告宣傳(腰封),圖書內(nèi)容、價格?
晶達:我的家庭算是一個書香門第的家庭,我爸爸多年前就寫長篇小說和劇本,盡管因為離異我對他幾乎是陌生的,但也許這里面會有一些所謂的“遺傳”吧;我的媽媽、大姨、小姨都熱愛寫作,她們的小說,散文都是在寫我們達斡爾族的生活,她們覺得自己有某種責任,可惜并沒形成太廣泛的影響。談到真正的熱愛文學,應(yīng)該還是在我上大學以后,雖然之前也看過童話、名著,但只是因為媽媽說看書很好。
我看安徒生和格林童話看到了15歲,然后開始看《簡愛》《呼嘯山莊》《紅與黑》之類的世界名著,后來到了大學,受到嗜書如命也寫小說的老姨夫的影響,開始看麥卡勒斯、卡爾維諾、艾柯的小說。說實話,我讀的書不算多,因為除了小說,我還非常喜歡電影,電影在我心中的地位不比小說短一分一毫。
至于閱讀和寫作的關(guān)系,我只能說,并不是每一個讀書的人都能進行寫作,但是不讀書的寫手通常不會寫出太精彩的故事,特別是小說。閱讀和經(jīng)歷都是一個寫手不可或缺的汲取養(yǎng)分的方式,這種閱讀當然不僅僅局限于文學作品,包括歷史、哲學,涉獵的越多,思考的越多,那么能夠表達的有質(zhì)感的文字就越多。
由于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比較發(fā)達,我一般藏書都是通過網(wǎng)購。而且網(wǎng)上有大量的介紹性文字,還有一些網(wǎng)友的評論可以作為參考。如果一本書經(jīng)過宣傳和沒有經(jīng)過宣傳,那么它能吸引眼球的指數(shù)肯定是不一樣的,還是會先去關(guān)注正在宣傳的作品多些吧。如果是去書店,我多半會憑直覺,直覺讓我拿起哪一本翻一翻,我就這樣做,我就是這樣在書店發(fā)現(xiàn)了澳大利亞作家馬克斯蘇薩克的《偷書賊》,至今我也非常喜歡這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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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你在后記中說,這部書讓你堅定了你的文學信念,接下去你有什么創(chuàng)作計劃?
晶達:我想我會用一兩年左右的時間來進行表達,并在表達中思考,把目前以我的眼界能夠展現(xiàn)的最好的東西都寫下來,也希望它們都能呈現(xiàn)給大家。目前計劃的長篇有三部,還有幾部中短篇小說。除此之外,我非常個人化的詩歌創(chuàng)作也會進行另一種探索和學習。
??? 我是一個邊地的少數(shù)民族,雖然我生活長大的方式已經(jīng)趨于漢化,但是民族文化在悄悄流失的現(xiàn)象也引起了我的關(guān)注。達斡爾族沒有自己的文字,只有語言,然而我也已經(jīng)無法聽懂、不能言說,在我寫完下面幾部小說后,我想我會選擇沉淀,再去汲取營養(yǎng)、去體驗生活,在自己的民族文化里下些功夫,而后從事一些與民族有關(guān)的創(chuàng)作。我希望這種創(chuàng)作不帶有一絲獵奇的氣息,而是厚重的、血性的、質(zhì)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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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jié)
以上是生活随笔為你收集整理的“80后”作家应扮演更重要的角色的全部內(nèi)容,希望文章能夠幫你解決所遇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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